本期嘉宾

刘健（导演、中国美术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院长）

第十四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刚刚落下帷幕，作为一年一度的电影盛会，中外电影人齐聚，影迷千里奔赴，每年展映单元中，" 焦点影人 " 往往备受瞩目，今年的视线聚焦于导演、中国美术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院长刘健。从《刺痛我》到《大世界》，再到如今最新作品《艺术学院 1994》，他用一以贯之的美学风格，讲述着不同的故事，其中总能看到他生活、工作的痕迹。

日前，现代快报记者参加了北影节的《艺术学院 1994》映后活动，也第一次见到了刘健导演，面对座无虚席的热情影迷，他在惊喜之余，是儒雅沉静的，也稍显寡言，借用他的话来说，" 我只操心电影的部分，制片人杨城主要面对观众，所以他操心的特别多，我们两个互相不给对方压力。"

《艺术学院 1994》是刘健导演最新完成的作品 , 讲述了南方艺术学院的一群学生，在 1994 年的悲欢离合和人生选择，从南京艺术学院毕业的刘健，回溯了自己在南京的经历。光影江苏特别邀请刘健做客 " 大咖说电影 " 栏目，聊聊他和他的《艺术学院 1994》。

" 我的电影里可以看到非常多南京地标 "

《艺术学院 1994》用内敛而隽永的笔触再现了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精神风貌，在对于艺术、爱情、人生的追问中，刘健用温情的眼光回望这一新旧交替、迷惘与希望交织的年代。

刘健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国画系，曾长期在南京工作和生活。不管是南京长江大桥、流徽榭、石象路等地标建筑，还是水西门盐水鸭、南大校园等，动画电影《艺术学院 1994》中，有着鲜明的南京元素，让熟悉南京的观众感到亲切。

光影江苏：了解到您是江苏人，并在南京生活多年，请问您的电影有没有加入这些经历？

刘健：南京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熟悉的，我三部电影（《刺痛我》《大世界》《艺术学院 1994》）的地点，如果你是南京人，你会非常熟悉，大家可以找到南京标志性的地点。因为前面两部时间设定都是当代，所以大部分直接去取景就可以了。《艺术学院 1994》因为是上世纪 90 年代的，一方面要去拍现在的景，还有一方面要看资料，要把它还原成当时年代的样子。

光影江苏：片中还注意到有两个商人在洗手间用南京话对话的桥段，这一段您是如何设计的？

刘健：那一段是纯南京话配，其实我每部电影里面都有一段这样比较纯粹的南京话配的，里面的那个瘦子是我配的，那个胖子是我的大学同学配的，三部电影里面我们搭档一直在配，这个也是比较有意思的。

光影江苏：今年是 2024 年，距离片名中的 1994 年，刚好间隔 30 年，请问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一年作为故事背景？

刘健：上世纪 90 年代初，我刚刚从南京艺术学院毕业，其实故事说的还是整个八九十年代，因为那时候变化没有那么大，10 年还是差不多的，所以写的是那个时代年轻人各种各样的状态，我相信影片里面呈现的这些东西应该大家都是共通的，就是最美好、最纯真，或者是经常会改变的一个阶段。另外，1994 年也是一个文艺大年，特别值得去纪念的一年，出了很多厉害的电影、文学等。

《艺术学院 1994》采用豪华配音阵容

希望电影抵达合适的观众

《艺术学院 1994》此前曾入围第 73 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，角逐金熊奖。这也是刘健继动画电影《大世界》后，时隔 6 年再次 " 杀入 " 柏林国际电影节。

与以往多采用非职业演员配音不同，此次《艺术学院 1994》的配音阵容非常强大，从知名演员董子健、周冬雨、黄渤、大鹏等，知名导演毕赣、贾樟柯，到知名乐队新裤子主唱彭磊、五条人乐队主唱仁科，再到知名自媒体人 papi 酱等。制片人杨城介绍道，电影的配音工作持续了一年时间，来自各行各业的艺术家非常支持刘健导演的创作，在繁重工作之余依然前来参与。

光影江苏：《艺术学院 1994》如何吸引了这么多电影人参与其中？

刘健：《艺术学院 1994》我们是请了很多文艺界的朋友来配音的，这个是我跟制片人杨城一起讨论的，我们今天呈现给大家的配音阵容，是不同领域的，我们的前提就是要有意思的艺术家，大家一起帮助完成了这个配音工作。

实际上在我的理念里面，他们的配音都是非常契合的，可能大家看有不同的理解，但是我们这个电影已经进行了好几年的时间，反复地推敲、反复地修改提升，每个角色都是尽可能地做到最好。

光影江苏：两部电影都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。其实电影中的人物会谈到法国人怎么、美国人怎么样等一些调侃包袱，电影在国外放映的时候，外国观众会给到什么样的反应？他们会笑吗？

刘健：其实老外笑的次数，我们感觉比中国观众还要多一点。有几个印象特别深刻的点，比如讲到好莱坞是低级趣味大本营，他们都笑得特别厉害。其他的点，包括德国人对哲学的态度、美国人对哲学的态度，这些引发的观众的笑声可能是有点意料之中。当然，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有，想让外国观众真正看懂，字幕翻译要非常准确。我们邀请的翻译是一位在纽约长大的也会说中国话的电子音乐人，他和搭档一起来翻译，翻得很好，有很多英语的那种俚语口语。

光影江苏：艺术电影现在无论是宣发还是票房，大多还是面临困境的。您对《艺术学院 1994》上映后的表现有什么期待吗？

刘健：我只操心电影本身的部分，制片人杨城主要面对观众，所以他会操心得特别多，我们两个互相是不给压力的，就是我做我的事，他做他的事。困难肯定是有的，杨城和我都觉得，不是说要靠这个电影挣多少钱，没有人会指着这种艺术电影挣钱，只是说希望电影可以抵达合适的观众，获得它作为电影的尊严。

从卖房拍处女作

到第三部电影《艺术学院 1994》

在刘健的看法中，只有长片才能真正讲好一个故事，但是拍电影需要时间。此前，他用了 3 年空闲时间为自己投资，并卖了房子来制作处女作《刺痛我》，事实证明，他赌对了，当时那部电影收获业内的好评与赞许，并获得了第四届亚太电影奖的 " 最佳动画长片 " 奖等。

2017 年，刘健自编自导的电影《大世界》上映，博得了影迷的好评，他也凭借该片入围了第 67 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，这是中国动画长片第一次入围三大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。再到如今，《艺术学院 1994》即将与全国观众见面，他用一步步扎实的脚步，探索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动画美学道路。

光影江苏：无论是《大世界》还是《艺术学院 1994》，都让观众觉得非常特别，这种动画的风格、人的线条、电影的叙事都跟其他动画电影很不一样，您的这种风格是如何生成的呢？

刘健：其实这个剧本我最初就想做电影，因为当时好像用画啊、照片啊，或者说装置和其他这些艺术手段，对我想要表达的东西不足够了。就感觉应该做电影，电影是比较综合的一个艺术，应该可以比较饱满地实现我的一些想法。但是我又不是学电影的，我对电影是一无所知，我是画画的，所以当时想得很简单，就是我把电影画出来，也没有说把它定义成什么样的动画。实际上是做了以后我才开始慢慢地理解动画这个艺术，对电影也是一样的，慢慢知道一些。

光影江苏：为什么要在《大世界》之后，再做这样一部《艺术学院 1994》？

刘健：《艺术学院 1994》其实比《大世界》更早已经有剧本了。当时有两个剧本，但是《艺术学院 1994》这个剧本相对来说制作的难度大一点、门槛高一点，要投入的精力、物力、人力这些都比较大，当时实现不了，所以就先选择做了《大世界》。

光影江苏：电影《大世界》是您历时 3 年，一人身兼多职完成的，《艺术学院 1994》除了您倾注了大量心血，还有中国美院的学生也参与其中，在您看来， 这两次创作历程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?

刘健：这两者各有利弊，《艺术学院 1994》一个团队来制作，的确是帮助很大，因为一个人毕竟能力还是有限的，虽然说你可以完成每个环节的工作，但是每个环节的工作你未必可以完成得最好，这次一个团队一起做，动画场景、整个片子的难度，都是有所提升的。

光影江苏：您对青年影人有什么建议？

刘健：我其实也不能说我要跟青年人讲什么，我只能说如果你热爱电影，肯定是谁也挡不住你去创作电影。电影制作还是比较复杂的一件事，但是有一点就是你要热爱电影，你有话要说嘛，你要有创作的冲动，那就可以了。

现代快报 / 现代 + 记者 郑文静 李艺蘅 / 文 马晶晶 / 摄 王曦 / 后期

部分图片为官方海报剧照